# 四十
和自家阿兄和好后,唐今的每日福利又回来了。
每天都能吃到热腾腾的刚出锅的美味饭菜不说,在她的厚脸皮纠缠之下,嵇隐还黑着脸给她做了补身养肾的药膳。
不过就是唐今挨的打也越来越多了,跟花楼里的相公们混久了,她一时忘乎所以就会凑得离嵇隐太近……
然后就会被他一巴掌推开,气恼瞪过来的幽紫色眸子分明写满了“无赖”二字。
嗯……
怪好玩的。
唐今故意凑近逗他的次数反而更多了,嵇隐每日都被她气得要直拿拐杖来打她。
但诶嘿,唐今一躲一往外跑,他就追不上了。
她就是欺负他腿还没好。
但也有唐今躲不开的时候。
每日背他去花楼时他就恨恨地咬上来,咬得次数多了,唐今都怀疑自己肩上的咬痕要变成半永久的了……
“坏阿兄。”她怨念地怪他。
嵇隐冷哼一声,半晌,也骂她:“臭阿妹。”
不想被他咬就别每日来招他气他呗……可她偏偏还是日日都要招惹,招惹完了又将花送给他,叫他一时有气都不知该如何撒……
还不就只能趁着她跑不掉的时候咬咬她出气了。
唐今委屈得不行,嘴里直嘟囔:“我哪里臭了……”
嵇隐不理她,视线从她肩上抬起,落在了街边铺子上。
不知不觉间,许多铺子门口,都已经挂上了红彤彤的对联了。嵇隐心口一动,又低眸看她,“年节快到了。”
“是哦……后日就是了吧。”唐今抬了下脑袋,“阿兄过年也要去花楼做工吗?”
嵇隐摇摇头,想起她看不见又说了一句“不用”,“年三十与初一可以休上两日。”
“哦?”唐今的嘴角瞬间翘了起来,“那年夜饭应该会很丰盛吧,阿兄?”
嵇隐没说话,好一会才问她:“你要在家里吃?”
不去花楼里陪相公吗?
“这是什么话……大过年的,就是我不歇息,相公们也总要歇息吧。”
听到唐今这么回答,嵇隐才惊觉自己刚才不慎把心里想的也问出来了。
此刻两人也走到了落玉楼后门口了,唐今将他放了下来,笑眸回看他,“再说了,年节诶,应当是要与亲友共度的吧?”
嵇隐眼睫轻颤了下,微微侧头避开她的目光。
但唐今却又凑了过来,那道清越的嗓音也悠悠飘着,离他很近,“阿兄方才都叫过我‘阿妹’了,可再不能赖账咯?”
嵇隐掩下了眸子,唇瓣抿得有些发白。
他也说不清此刻在心口蔓延开的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高兴吗?可他并没有感到应有的轻松。
不高兴吗?但是……
这样不是就已经很好了吗?
……嵇隐真是讨厌极了这样混乱的感觉。讨厌极了她。
嵇隐伸手将她推远,语气又是那样的冷硬,“知道了……”
说罢便绕过唐今,匆匆进了花楼。
唐今瞧着他的背影弯眸。
嗯。
看来她今年能吃到一顿很丰盛很丰盛的年夜饭了。
……
自阿父走后,嵇隐就没有再好好过过一次年节了。
甚至连这春联都久未在门口贴过了。
唐今抱胸站在门口欣赏着自己写的对联,“阿兄财源广进心事成,阿妹金榜题名时运亨,横批——万事如意。阿兄你看我写得好不好?”
话语是直白粗暴了些,但祝愿还是很好的。字也写得好。
嵇隐看着那龙飞凤舞的“金榜题名”四字:“你想当官?”
“自然了。”唐今都疑惑他这一问了,“哪有读书人不想中举为官的?怎么,难道阿兄觉得我不像吗?”
嵇隐倒是想问她一句哪里像了,“那你还日日寻花问柳。”
“这又不冲突。”
“怎就不冲突了。”嵇隐瞪了她一眼,进门继续准备年夜饭去。
唐今追在他身后,“闲时有空我都有在看书啊。”
“只听说过闲时玩乐,没听说过闲时看书的。”
敢情她还将逛馆子当作正事了?
嵇隐举刀哐一下拍碎了砧板上的蒜瓣。
唐今察觉到了他那点莫名其妙的气,也不依,就凑在他旁边转来转去地给自己申辩:“那是因为书中内容我早都已背下了,只消闲时看看以作巩固就行了嘛。再说了,距离下次乡试还有三年呢。”
三年很长吗?
嵇隐真是没见过她这样读书的,“多少人读了三十年都考不上,你这样……”
“好嘛好嘛不说这个了,”唐今打断他的话,“阿兄这是要做什么?豆腐鱼汤?”
嵇隐看着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把她推出了厨房,“别再进来!”
说着就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