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王叔,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味儿!”
这可太对了。
“就是这样!听着格局宏大,道理深刻,把粮食的重要性拔得高高的,让人一听就觉得这事儿是天底下顶顶重要的事情,必须全力去办!”
但是具体怎么‘抓好饭碗’,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李承乾和李恪先是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看着李泰那副“学到精髓”的模样,不由得忍俊不禁。他们算是明白李泰之前说的“想学王叔说话”是什么意思了。
李复被李泰这反应逗得哈哈大笑,指着他笑道:“好你个青雀,我这可是正经的治国方略,怎么到你那儿就成了‘味儿’了?”
虽然.......但是.....
你也不能说实话啊。
“既然你想学,那王叔就再多说两句。”李复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这等论述之道,关键在于‘立意’与‘层次’。”
“立意要高,要站在国家、百姓的角度,点明事情的本质和深远意义,此谓‘扣帽子’,啊不,是‘定基调’。”
“层次要清,要由大到小,由重要性到紧迫性,再到可行性与长远性,层层递进,环环相扣。”
“最后,再回归到‘人’本身,强调其对君王、对社稷、对黎民百姓的功业与福祉。如此,一番话下来,自然显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李泰听得如痴如醉,连连点头,恨不得拿个小本本记下来。李承乾和李恪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认真思索着。
“当然,”李复语气一转,郑重告诫,“此乃‘术’,是工具。”
“糊弄糊弄别人尚可,莫要连自己都糊弄了。”
“侄儿明白!”三个孩子不约而同点头应声。
三个孩子在王府待了大半天,到了下午才启程回宫去。
长安城里从来不缺热闹,不管是百姓之间的热闹,又或者是皇室,达官贵人之间的热闹。
年后,宫中又要办喜事了。
李二凤将自己的三女南平公主许配给了王珪的次子王敬直。
年前王敬直刚从西州都护府历练归来。
当初他们这一批年轻官员被“发配”至西州,虽是李二凤对某些言官小题大做的惩戒,但其中不乏像王敬直这样,怀揣着建功立业、为国开拓之心的青年才俊。
这帮人在西州都护府,,顶着风沙,协调各族,参与屯田,协助治理,将一片边陲之地经营得颇有生气。
王敬直此番回京,也是带回来实实在在的政绩,人也褪去了几分长安子弟的浮华,多了几分沉稳干练的气度。
这般青年,自然入了李世民的法眼。
至于王珪的那个长子,在李世民看来,也就平平无奇了。
甚至当初因为针对书院的事情,王崇基犯的那些糊涂,也是让人不想再提起。
长子袭爵,这是礼法制度,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王敬直娶公主,加上在西州都护府的功绩,李世民直接下旨,授驸马都尉,封南城县男。
如此,王敬直也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了,而且这爵位,还是他自己挣来的。
除此之外,王敬直也做了东宫的官,成了李承乾的下属。
正七品上的太子司职,负责掌纠东宫宫僚以及率府僚佐。
是东宫的言官。
皇帝肯定了王敬直的品格,他也在西州证明了自己。
虽说是今年赐婚,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礼”一步步走下来,再加上置办各种物件,修葺府邸、定制器物等诸多繁琐事务,最快也要到明年才能正式迎娶。
王珪的书房内, 这位素来沉稳的侍中大人正与夫人对坐着,手中拿着一份长长的礼单细细斟酌。
说起来,这门亲事,王珪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的......
可毕竟是皇帝下诏.......
若是拒绝,过往种种再被翻出来,家里的日子,不一定能过的安生。
面对眼下,王珪也只剩下叹息了。
还能怎么办?没办法,准备吧。
次子尚公主,长子的亲事,怎么说也要在五姓七望之中择选。
王珪放下手上的礼单,再次叹息。
“夫君,事已至此.......”
“我太原王氏,绵延数百年,靠的是诗书传家,门风清正。历代先祖,出将入相者不乏其人,何须靠尚公主来增添荣耀?”
“世家豪族之间,世代通婚,门第清贵,如今与皇室联姻,看似风光,实则自降身份。”
说到底,陇西李氏,不过是关陇军功新贵,纵然坐了天下,终究是少了些底蕴。
这些话,也便只能在书房里,跟自己的老妻抱怨一二了。
王夫人微微摇头。
“如今与以往不同,形势,总会变的。”
“好在敬直也并非家中长子,将来承袭你爵位,继承这家业的,是崇基。”
听完自家夫人的话,王珪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安慰到。
想起长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连他弟弟都已经在西州都护府建功立业了,而他,如今依旧没有任何功名官职在身.......
“既然无法拒绝,那就做的更好一些吧,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至于崇基的婚事……确实不能再拖了。”
“必须尽快在博陵崔氏或范阳卢氏中择一良配,务必保住我长房一脉的门第清誉。”
“你明日便修书给博陵崔氏和范阳卢氏的几位老友,探探口风。务必寻一位知书达理、门风严谨的嫡女。聘礼……不妨厚重些,务必显出我王氏的诚意与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太原王氏的核心嫡系,依旧保持着最“纯正”的血脉与最高贵的联姻。长子娶妇,则必须坚守世家的尊严。
王夫人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
外头阳光正好,两仪殿内,高士廉支使着几名文吏将一摞摞书册搬进来,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