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炙热的风裹挟着血腥气掠过残破的城墙。
安市城的箭楼在暮色中摇摇欲坠,断裂的旗杆上,半幅染血的唐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墙上,大唐的将士们倚着垛口喘息,甲胄破损处渗出暗红血渍,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连咒骂的气力都没有了。
这已是高句丽围城的第十七日。十五万敌军如潮水般将这座边城死死困在中央,营垒连绵三十里,望不到尽头。
为首的高句丽莫离支渊盖苏文站在中军大帐前,望着城头零星摇曳的火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是座弹丸小城,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撑多久。”
破晓时分,凄厉的号角声撕破天际。高句丽的攻城战开始了。
云梯如林般竖起,密密麻麻的士兵蚁附而上。前排的盾牌手举着包铁木盾,组成坚不可摧的盾墙,缓缓向前推进。
投石机发出沉闷的轰鸣,巨大的石弹呼啸着掠过半空,重重砸在城墙上。砖石飞溅,几名来不及躲避的守军被当场砸成肉泥。
城头上,守军们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将滚烫的金汁、石块倾泻而下。
惨叫声此起彼伏,云梯上的高句丽士兵纷纷坠落,摔在尖锐的拒马桩上,立时没了声息。
但更多的敌军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攀爬,弯刀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放箭!放箭!”城防校尉声嘶力竭地喊道。弓弦震颤,箭雨如蝗般射向敌军。
然而连日苦战,箭矢早已所剩无几,每一支箭都要确保带走一条性命。
一名年轻的士兵颤抖着搭箭、拉弦,瞄准下方一名高句丽军官。
箭出如电,却被对方的盾牌挡住。没等他再次举弓,一支标枪破空而来,狠狠贯穿了他的胸膛。少年瞪大眼睛,手中的弓“当啷”坠地,身子晃了晃,栽下城墙。
城下,高句丽的撞城车在盾牌手的掩护下缓缓逼近。巨大的圆木裹着铁皮,在数十名壮汉的推动下,重重撞击着城门。“咚!咚!咚!”每一次撞击都震得城墙上的守军耳膜生疼,城门的木质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倒油!点火!”守军们将装满桐油的陶罐砸向撞城车,火折子落下,顿时烈焰升腾。
但很快,高句丽士兵便用浸湿的牛皮裹住撞木,继续发起冲击。
城墙某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砖石崩塌。高句丽士兵们发出兴奋的吼叫,如潮水般涌入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