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听庞震东说护林员把韩胜利绑树上了,宋福安脸色一变,问道:「哪个护林员呀?你认识不的?」
「我不认识,都是不咱屯子的。」庞震东道:「但有几个我瞅面慌的,好像是永福屯……永胜的。」
「几个?」宋福安抓到了庞震东话语中的关键信息,问道:「多少人抓的韩哥呀?」
「我瞅得有二十多人。」庞震东此话一出,宋福安脸色瞬间一沉。此时宋福安就知道,韩胜利肯定是得罪谁了,有人给他下了套,要不然不至于在树上划两道就抓,也不可能一次性出动这么多护林员来整他。
这时,李美娟心知不能再让宋福安往下问了。再问的话,她家韩胜利就回不来了。
想到此处,李美娟倒也干脆,直接往地上一跪,大喊一声:「福安呐,你救救我们家老韩吧!」
「哎呀,嫂子,你这干哈呀?」宋福安紧忙伸手搀扶,旁边他媳妇也帮著将李美娟拽起。
「福安呐!」李美娟泪眼婆娑地道:「咱一个屯子住著,平常都处挺好的呀,这时候你可得帮帮我们呐。」
韩胜利那人狗是狗,但他不傻,也懂人情世故。春猎的时候,韩胜利杀了那么多头熊,他把屯子里的林场干部、职工家庭,都安排了个遍。
韩胜利、李美娟也给宋福安家送过熊肉,所以李美娟这么求宋福安帮忙,宋福安根本没法拒绝。
「嫂子,你别哭了,兄弟肯定帮你。」宋福安安抚李美娟一句,紧接著问庞震东道:「他们给我韩哥绑哪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庞震东道:「我没看他们来那么人,我就没敢往前上,我寻思我回来报信。」
「行,那咱马上上山。」宋福安揽下这事,很是豪气的道:「我看看谁敢绑我韩哥,还特么没人了呢?」
不是宋福安装,护林队没有副队长,只有他一个领导。
「兄弟,嫂子谢谢你了。」李美娟双手合十,向宋福安一个劲的摇。
这时,宋福安媳妇拉住李美娟的手,好生安慰:「嫂子,没事的啊。让老宋去,到那儿就好使。」
「老蒯呀,」宋福安对他媳妇说:「我跟震东上山,你陪韩大嫂回去。」
……
宋福安倒也干脆,跟著庞震东急匆匆的往山里赶。当他们赶到事发地时,都已经过五点了。
此时,那里早已没有了众多护林员以及韩胜利、韩文学的身影。
「人呢?」宋福安问庞震东,庞震东也蒙了。他俩四处转转,看到了树上顾阳刻的「韦」字。
庞震东抬手一指,唤宋福安道:「宋哥,就是这儿,你看这记号在这呢么!」
宋福安抬头看了一眼,随即皱眉道:「这也不至于抓韩哥呀。」
「就是啊,」庞震东道:「我都没敢跟韩大嫂说,那家伙他们还给韩大哥、文学一顿揍呢。」
「你先别说那个了,」宋福安拦了庞震东一下道:「你看著他们给韩哥整哪儿去了吗?」
「那没有,我看著他们绑韩哥,我就撩杆子了。」庞震东如此说,宋福安叹了口气道:「走吧,你跟我往上顶。我估计呀,他们给韩哥、文学整后山高尖子那炸药房去了。」
当年林场开山修路的时候,在山里建了不少炸药房、雷管库,用来存放炸药和雷管,以便于开山修路。
路修好了以后,炸药房、雷管库废弃,就被护林员们改成了他们的休息窝棚。
在此处翻山过去,后边那座山的高尖子顶上,就有一处炸药房改的窝棚。
宋福安、庞震东著急忙慌地往那里赶,这时候太阳就落山了,二人掰松明子,点著了照明赶路。
当他们到护林员的休息窝棚时,都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此时窝棚里的大通铺上,睡了八个护林员,其中就有永安屯的刘晓东。
而在窝棚后山,一棵椴树上绑著韩胜利,不远处的棵柞树上绑著韩文学。
虽然都五月末了,可山里一到晚上,气温只在十度度左右。那山风一吹,小薄棉袄都能打透了。
窝棚里烧著炕、烧著炉子,八个护林员睡的暖暖呼呼。
而屋外,韩胜利、韩文学却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一把的。
这都是被冻的呀。
从打被绑到这树上,韩胜利的鼻涕就没断过,那鼻涕一直垂在嘴唇上方,他的人中那块都被浸得隐隐刺痛。
更难熬的是韩胜利就只吃了早饭,然后这一天水米未进,此时他饥肠辘辘、饥渴难耐。
宋福安和庞震东是从窝棚正面过来的,没看到被绑在房后的韩胜利、韩文学。
到窝棚前,宋福安抬手拍门。
「开门啊!开门!」宋福安一喊,窝棚里的人、窝棚后的人都听见了。垂头避风的韩胜利、韩文学猛地扬起头,二人眼中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韩胜利想喊一声救命,但此时他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谁呀?」窝棚里响起刘晓东的声音,紧接著就听宋福安道:「我,宋福安。」
一听是他,刘晓东紧忙起身下炕,抹黑到门前摸索著搬开倚门的树墩子。
门一拉开,就见宋福安、庞震东手里举著松明子,站在门外的寒风里。
「队长,你咋来了呢?」刘晓东问了一句,宋福安没接他的话,而是反问道:「韩胜利呢?」
「韩胜利是谁呀?」刘晓东眼神闪烁,故意装出茫然的样子:「咱护林队有这人吗?我咋没印象呢?」
「去你妈的!」宋福安被这装傻的态度彻底惹火,他抬手就把刘晓东推得一个趔趄,举著火把大步迈进窝棚。
火光照亮了窝棚里不大的空间,宋福安快速扫视一圈。不见韩胜利、韩文学的身影,宋福安猛地回身,冲刘晓东喝问道:「你们抓那俩人呢?」
让宋福安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就听刘晓东笑道:「队长,你别问了。」
「啥?」宋福安一愣,就听刘晓东道:「这俩人的事儿,不是你能管的。」
宋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