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迟!朕要将他凌迟!”
这震怒的咆哮一出,几乎将养心殿的屋顶掀翻,也让整个乾清宫里的活人都为之瑟瑟发抖。
就在此时,一抹穿着赤色常服的高挑身影,不其然就撞入了这一阵瑟瑟发抖之中。
听着璋和帝大吼将徐朔珩凌迟,池公公忙凑近自己主子,担忧着低声说道:“殿下要否先等等再进去?”
这趟太子就是为了此事而来,若此时进去说,这不正撞刀口上吗?
谁料下一刻,殿里便突然传来了璋和帝的声音:“是太子来了吗?让他进来!”
这声音虽不像之前的咆哮,却也依然含着腾腾怒火。
太子飞快理了下衣袍,在池公公担忧的注视下,从容挺拔地迈步进了殿中。
“你来做什么?是要为你那好舅父求情吗?”
璋和帝气呼呼道。
这话旁人听了肯定早就怕得发抖,只恨不能立即把自己撇清开来。
然太子自坐上这储君之位就由璋和帝亲自教导,伴在君父身边多年,他早对这君父的脾性十分了解,于是很快就从这话中听出了几分委屈来。
是的,虽很荒唐,但他感受到自己父皇此时虽面上对他怒容质问,心里却十有八九在吃徐朔珩的醋。
其实换了以前,太子还不敢这么想,但最近他时常反思,就悟出了不少道理。
譬如以前他觉得父皇偏心三皇子,纯粹是出于帝王的平衡之术,然最近徐朔珩一事让他回想起儿时躲在先皇后寝殿柜子里偷听父皇说话的那一幕,忽的就想明白了什么。
其实他这位威武霸气的父皇,心里也跟正常男子一样,希望得妻子信任依赖,得儿女亲近爱戴。
他之前参不透这点,一直都只把父皇当成皇,不敢将其当成父。然与他相反,他那个三弟却更多地把父皇看作一个父亲来相处,故而能很好地满足了父皇心里那不为人知的念想,也难怪父皇会忍不住偏宠三皇子一些。
当然,后来三皇子作死,这个父皇也是毫不手软的赐死了他。
这就是帝王,可以温情,但也可以异常冷酷。
只是三皇子没了,父皇那一颗老父亲之心就没了人去满足。
嗯,在这方面他虽然不大会,但他有的是真心实意,想必做起来应该也不会太难。
太子默默勉励了自己一番,随之目光扫过地上狼藉,最终落在璋和帝喜爱的砚台御笔上头,忙过去弯身一一拾起,将其工整放到御案之上,神情担忧地道:“徐朔珩狼子野心,罪行罄竹难书,实在辜负了父皇以往恩待。儿臣实在担心父皇会被他气着了身体,故而前来探望。”
看着儿子替自己收拾御案的举动,又听着儿子这难得的亲近之言,璋和帝脸上的怒气不觉一滞,甚至还下意识朝外头碧空瞅了一眼。
嗯,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没错。
璋和帝确认完毕,心里不觉更加诧异。
他深深望了儿子一眼,继续肃容冷哼一声:“行了,你铁定就是为他求情来的,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
太子听着,心里不由得就生出了些许委屈。
唉,他对徐朔珩其实已再无亲情可言,只是看起来父皇并不相信。
心里想着,神情就不自觉将这委屈露了出来,“父皇,儿臣真是来关心您的。”
看着儿子神情,璋和帝一怔,少顷,他鬼使神差就倾过身去,拿手放在儿子额头上探了探。
太子浑身一僵,一脸不明所以。
璋和帝感受了下,收回手,一脸狐疑,“没烧啊,怎的就说起胡话了?”
太子嘴角终于没忍住抽了抽。
璋和帝也知自己似乎有些过了,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随之继续端着之前的威严姿态,说道:“朕很好,你有心了。说吧,到底找朕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