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李昱文和温嬷嬷都已经死了，陶越他们虽查到不少消息，但这其中也没能找到个把证人，能直接证明温氏杀人。小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找人代替缔祥做个目击证人，把当年的事情给爆出来，才能摁死那个温氏。”
燕乘春听完，露出个欣慰眼神，“还真是长进了，分析得还挺到位。只是你只想到了其一，却没想到其二，其三。”
衔山一愣，想了想，一时没有想通，连忙虚心请教，“公子说的其二和其三是什么？”
“其二是我们自己，其三则是当今圣上。”
说着，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润喉。
然连喝了几盏茶后，口中又有些寡淡，遂打开了桌上的一个小小食盒，拿了块杏脯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这才接着道：“找个人冒充证人固然可行，但假的毕竟就是假的，若有了缝隙被人揪住，咱们查到的这些就算是实情，也会被人怀疑是伪造出来。
到时倒没人会觉得我们只是想让温氏恶有恶报，只会被人扣上个造伪证攻讦永定侯的帽子。就算这样的帽子再离谱，咱们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再来，这件事就算是让缔祥把见到的说出来，那也不足以让官府把温氏判刑。毕竟目击证人只有缔祥一个，关键是案发现场的勘察，和仵作的检验，全都没有任何能证明温氏杀人的痕迹，只要温氏咬死不认，官府就奈何不了她什么。”
衔山听着这么些弯弯绕，不觉惊诧睁大双眼，又惭愧挠了挠头，“小的还真没想到这些。”
说着，想到主子所说的其三，忙又讨教起来：“公子说其三是圣上，可这事为何还跟圣上有关？”
燕乘春示意衔山再靠近一些，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圣上最近对永定侯多加勉励，若此时把温氏的事闹上公堂，多少有些落圣上的面子。”
衔山愈发不解，同样低声问道：“告温氏最多就是落永定侯的面子，怎的就落圣上面子了？”
“自然是有关的，要不然，你以为圣上随便什么人都会叫去勉励两句的吗？”
“这——”
衔山还真就不懂了。
燕乘春知道他不懂，也没再给他卖关子就继续耐心分析起来：“你不知道，圣上之所以废这个口舌，一是还念着老永定侯和前永定侯世子为大齐立过的功劳。
二是为了贤贞公主，毕竟永定侯府是贤贞公主的婆家，永定侯府没脸，多少也会影响到贤贞公主的脸面。
三嘛，永定侯私德再差，办事能力却还真是不差。先别说南下治水的功劳，就他回来这一年督建的几个工程，不是得太后夸赞就是得皇后喜欢，圣上自己也很是满意，如今工部的年轻官员，也就他最得圣上认可了吧。
这些还是其次的，关键是，圣上早就有意拓宽南北运河，最近已然下决心要把这事提上日程。这样的时候，圣上特意叫了永定侯过去敲打，这拓宽运河的工程十有八九是想交给他了。
这节骨眼，圣上自是不希望贺怀琛出什么问题的。我们若把温氏告上公堂，御史们必定再跳出来闹腾，圣上还真不好把活继续交给永定侯。
圣上若被迫要重新物色人选，肯定会因温氏的事情对贺怀琛生气，但对造成这样局面的人，圣上也很难不去迁怒。到时圣上若查到是咱们安排的人闹的这么一出，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衔山顺着主子提供的思路往下想，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当今圣上虽说总体还算是个仁君，但有时又很是让人一言难尽。那一言难尽的，说得好听些是十分敏锐，说得不好听就是多疑。
刚好苏娘子才救了太子妃殿下，若圣上查出是他们做的这些，没准就又要开始犯这多疑的毛病，继而把这事往太子殿下身上想，觉得是太子在伪造证据替苏娘子报私仇，如此就麻烦了。
衔山想着，不由得就打了一个寒颤。
不得不说，主子还是主子，竟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么深。若让他自己想，只怕想破了头都转不过弯来。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之前岂不就都白忙活了？
衔山不甘极了，“那咱们还就动不了那个温氏了？”
燕乘春漫不经心呷了口茶，“谁说动不了了？只是暂时不要我们自己出面动她而已。”
衔山越听越懵，随之就听主子继续说道：“那温氏不是永定侯的妾吗？他自己的妾，就让他自己处置呗。”
衔山一怔，没来得及舒展的眉头就更皱紧起来，一脸不解地道：“可是永定侯他不是爱惨了那个温氏吗，他能舍得处置自己的爱妾吗？”
燕乘春眸中冷意划过，唇角勾起抹轻蔑的笑来，“以前还真不好说，不过他之前卯足了劲儿地要重得圣上看重，如今眼看着机会即将到手，他又怎可能为个毒妇而弃了自己前程？”
是啊，他怎的把这个给忘了！
衔山了然，愁容不再，迫不及待问道：“公子，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