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燕乘泽恭敬行礼。
宣平侯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开了口:“四郎是二房唯一子嗣,如今他懂得长进,有了出息,你二叔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你该替你二叔高兴才是。
再者,四郎是宣平侯府的人,四郎有出息,日后也能给侯府和你带来助力。
你是长兄,又是侯府世子,气度格局自然该在众兄弟之上。为父相信你回去后也会如往昔那般,继续跟四郎和睦共处,给大家带头做出榜样。你们兄弟若能齐心协力,又何愁不能将宣平侯府继续发扬光大?”
这番话语气虽然不重,然话中教训敲打的意味却十分明显,燕乘泽听罢,不觉心神一凛,旋即躬身下去。
“是!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宣平侯见儿子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遂满意点了下头,朝儿子挥了挥手,“早些回去歇着吧。”
燕乘泽受了父亲敲打,自然也不想久留,闻言便从善如流行礼退了下去。
待儿子掀起帐帘离开,宣平侯看着桌前,默然沉思起来。
心腹察言观色,见状上前请示,“侯爷,需要卑职给京里传信吗?”
宣平侯收回心神,正色点了下头,“你让方太初继续多盯着些,看看他信上写的这些流言到底哪些真哪些假,且除了这些,是否还有其他。”
方太初就是传信过来之人,是宣平侯的心腹幕僚,出征前宣平侯就安排了他一直留意着京中情况,定期给他传信。
心腹闻言,不疑有他,立即应诺退出去安排。
帐帘再次掀起放下,一转眼,帐中就独剩下了宣平侯一人。
他就那样纹丝不动端坐椅中,双手搭在桌上,嘴角绷紧,神色沉沉,宛若石雕般凝然。
案上烛火炽烈,映照着他的脸,橘红的光暖暖,却照出了他深如寒潭的眸,久久化不开那其中的寒。
......
京城傅家,傅二老夫人刚亲自送走了到访的唐太夫人,重新领着下人回到了自己屋中。
下人照吩咐把桌上的狭长木匣子收好,待捧起那匣子时,又不觉感慨起来:“老奴看唐太夫人对这事还真是上心,竟亲自把这文章送了来。就是不知那孩子资质如何,是否能对得住这份用心。”
说话的正是傅二老夫人的心腹嬷嬷,姓常,这话虽有背后说人之嫌,却也是傅二老夫人心中正好奇着的,作为从小就伺候身旁的下人,常嬷嬷自是知晓主子心中所想,也晓得什么话可说什么话不可说,此时这话在傅二老夫人那里便是可以说的。
果不其然,傅二老夫人听着便扫了常嬷嬷手中那匣子一眼,随之弯唇笑笑,“我这老姐妹看人的眼光还真没错过,这趟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
说着,想到什么,又不觉无奈叹了一气,“就是老爷子那眼光实在也太刁钻了些,过去不少人都给他递过文章,我就没见有几个能入他眼的。还好我那老姐妹也知道这么回事,这回就算不成也铁定不会怪到我头上来。”
不过老姐妹难得托自己一回,若是不成,总感觉自己以后都没这脸去见老姐妹了。
她认真想了想,随之灵机一动,忙吩咐道:“你去吩咐下厨房,今日晚膳把老爷爱吃的水晶肘子和葫芦鸡都给备上,对了,再把那梨花白也给拿出来一小坛,今晚我就让老头子他吃喝个痛快。”
常嬷嬷一怔。
家里人都知道,傅二老爷子爱吃肉爱喝上两口小酒,但自从几年前病过一场,郎中吩咐要尽量少喝酒后,傅二老夫人就管得十分的严,每个月也才准老爷子喝上那么一两回。
没记错的话,这个月老爷子已经喝满了两回,今儿个再喝那可是要破例了。
傅二老夫人自然知道心腹在嘀咕什么,想到自己那个老挑剔的夫君,忍不住一撇嘴,“那老家伙眼刁嘴也刁,我帮不了我那老姐妹去哄他的眼,只能帮着哄哄他的嘴了。”
常嬷嬷当即会意,遂偷笑着应了一声,转身下去安排。
这日,傅二老爷从家学回来,突被老妻好酒好肉招待,心情简直是说不出的畅快。
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向将管他当成乐趣的老妻,今日竟如此纵容于他,若没点儿企图,谁信?
睿智如他,对老妻的有所图早看得透透,却也暂时看破不说破,直等到自己酒足饭饱之后,才端着消食的浓茶,主动问起了老妻这究竟是搞的哪一出。
傅二老夫人忍下敲老爷子一拐杖的冲动,唰地拿出那木匣子给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