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帕抬头,注视着这本漫无目的四处飞荡的命运之书。
自从上一个持有者,所罗门先生死后,它再一次恢复了自由。
每当有改变世界命运的大事发生时,它就会向猎犬一样循声来到命运发生的节点,然后忠实地记录。
“真有意思。”
安帕在雨中喃喃。
“毁灭与诞生竟然都用了同样的时间,难道,这也是命运提前写好的么?”
他望向天际闪烁的星环。
“夏守,我就说嘛,你不在了......还有谁能保得住他们?”
......
......
昆仑山,天母寝宫。
贝丹的意识之海中,见性的身形正在变得淡薄。
见性也看到了这一点,无奈地笑笑:“看来这次的消耗的确不小,竟一下耗光我修了上千年的灵质。”
“要说再见了么?”贝丹淡然地看向见性。
“是啊,要说再见了。”见性说,“接下来这场大劫,只能由你们自渡了。”
“明白。”贝丹恭敬地说,旋即又抬起眼,“你不去,再跟那两个孩子说一声么?”
“不必了。”见性摆摆手。
“是怕他们认出你?”贝丹歪着头,不太理解。
她自然知道见性本尊所背负的诅咒。
“说笑了,”见性愣了下,“我跟那两个小孩儿萍水相逢,他们怎么可能认得我?”
“是么?”
贝丹很认真地想了想。
“可刚才情况那样危急,他们却还是听了你的话,固守不退......若是萍水相逢,又怎么可能如此信你,以命相托?”
见性没有回答,自己因为诅咒早已被遗忘,如今剩下的也不过是一些无面的雕像。
但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一生所求的,也不是被人记住。
见性从怀中取出一道金光,在贝丹手中化作了一道棕色的毫毛。
“把这个交给那个姓秦的小孩儿,”见性嘱咐,“那月兽饕餮在他手中,却始终没有显露真身,只怕是受了重伤。
“服下这根毫毛,可让那畜生回复原形,那畜生通天的变化,浪费了实是可惜。”
“或许他们早就在某个地方,认得你了吧?”贝丹攥住那根毫毛,轻声说。
见性木讷地愣了半晌,最终却也没再回答,在贝丹的见证下消散成了一阵清风。
“或许你没有被忘记......或许在这世上,你比你自己想的,还要有名的多。”
贝丹仰头看着空气,看向见性消失的方向,淡淡开口。
“......大圣。”
......
......
欲池之上,那具扭曲狰狞的神体迅速腐朽、坍塌。
一堆腥恶温热的血肉中,披着白色衣袍的少女缓缓坐起了身,仿佛莲荷出淤泥而不染。
站在远处的秦尚远和纪东歌霎时间愣住了。
在他们看来,斯旺宕机了半秒之后,这具躯体就开始腐烂了。
而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清楚。
他们只是听了见性的话,安静地等在这,等着一份“大礼”。
好家伙,原来大礼是个妹子。
只见妹子缓缓从血肉之中起身,金发如瀑,身段轻柔、遗世独立。
就是那张脸长得和葛蕾夫人,或者说斯旺别无二致......
那自然是美得不可方物。
“我是贝丹,吉财天母。”
少女简短地自我介绍。
随后赤脚踏出血肉,踩在欲池水面,镜子般的水面中倒映出她的三道幻相。
淫祀相、困缚相、迎财相。
“谢谢你们来接我出关。”
“我们......是来接你的?”秦尚远问。
“嗯。”贝丹点头,里外透着贵气和仙气,“我们先出去,还有许多事来不及解释,但外边有一场大劫。”
“见性呢?”秦尚远问。
“他消失了。”
贝丹回头。
“对了,秦尚远,他让我把这个给你,喂给你的那只荷包,能够恢复它原本的模样。”
贝丹念头一动,一根棕色的毫毛落在秦尚远手心,轻若无物。
秦尚远看着那根毛,愣了很久。
忽然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