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是一位穿着军装、面色倨傲的中年军官，身后还立着四个持枪的卫兵，眼神凌厉，腰杆挺直，满是煞气。
大厅中间放着几个沉甸甸、系着红绸的木头箱子。
“祁老爷。”
中年男人声音不高，语调里却带了明晃晃的威胁之意：
“督军能瞧得上令千金是祁家的福气，这婚事宜早不宜迟，下月初八便是黄道吉日，督军的意思是在那一天与我们大公子进行嫁娶！”
祁父瞳孔骤缩，额角冷汗直冒。
他没想到李督军派人上门是为了给李大公子提亲。
敬言都没满十五！
虽说是正妻，可李大公子贪花好色程度丝毫不亚于李督军，上月纳了第七房小妾，据说还染了不干净的病。
就算平时再对这个女儿不上心，但也是唯一的女儿啊！谁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遥儿说与军阀走太近可没好处，指不定哪天李督军兵败，他们全家就跟着一起死了！
况且李督军缺饷，怕是家财也会不保。
祁父喉咙发干，咽了咽口水，才勉强从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王副官，小女…小女年幼，尚且不足十五，且正在求学，这…这是不是太仓促了些？再则，犬子祁遥即将归国，是否等他回来再……”
“哼！”王副官当即冷哼，拍案而起。
“祁老爷，督军的话在这地界上就是军令！莫非您觉得咱们公子配不上你家千金？还是觉得……我们手里的家伙是吃素的？！”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卫兵配合地发出枪械上膛的声音。
祁父被吓得身体一颤，脸色煞白。
王副官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屑：“哼！祁老爷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祁父不敢再直接拒绝，只委婉说考虑些时日。
王副官这才转了点笑脸：“祁老爷早识趣不就得了？日后亲事成了，您就和咱们督军是亲家了！不过你可得好好考虑，咱们督军可喜欢下月初八了！”
送走王副官后，祁父彻底瘫在了座椅上，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湿，粘连成一片。
但他没忘记嘱咐下人，别把这事告诉祁敬言。
后院的祁敬言却还是从几个姨娘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心凉了半截，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丢了魂，好半天才在桃儿和嬷嬷的呼唤下回过神来。
“我不嫁！”祁敬言杏眼猩红，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
“哎哟，小姐小点声！”嬷嬷压低嗓音，急得直跺脚，“那可是李督军啊！杀人不眨眼的！老爷都抵不住！你一个女娃能怎样？认命吧！”
“认命？”
祁敬言倏地转身，赤红眸中噙满了泪水，像只乖顺的兔子，被逼急了要咬人般。
若是她没有读过书，没有接受新潮思想，没有收到兄长的期盼，或许她真的就认命了。
可兄长说女子当有凌云志。
让她读书、让她看外面世界所见所闻所知所感，是为了让她更好的成长。
而不是让她早早嫁给一个贪花好色之徒，一辈子都被困在后院，就连见上兄长一面都困难！
兄长说外面的人都是你情我愿，自由恋爱，不靠父母之命，盲婚哑嫁。
她虽不在意什么自由恋爱，可也不想这么早早嫁人，更不想还没等到兄长回来就离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