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正越来越近,他的头微微偏向主卧房的方向。
他有种预感,那日树林里的两个人都会出现……
国公府前院,魏观真无声地坐在梨花木椅上,他穿着一件暗紫色长袍,佝偻的背脊在不知不觉中挺的笔直。
他的手搭在扶椅上,枯瘦如柴的指节处长满了深褐色的斑。
突然之间,那双耷拉着眼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
‘是谁,划花了你们的脸?’
许久没有想起的画面,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魏观真落在扶椅上的手,紧了紧。
三只血鸦,他其实只杀了一只。
当年得到沉沙消息之后,他率一众高手围捕血鸦,三条路,三只血鸦皆被他逮到手里。
他将三人关进早就为他们建造的暗牢。
暗牢固若金汤,他们断然不会逃走。
也就是那么一点点疏忽,他只歇了一日,第二日再入暗牢,已有两只血鸦仅仅剩下一口残气,非但如此,那两只血鸦的脸被短刃划的皮肉翻卷,面目皆非,横横竖竖的裂纹他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头皮发麻。
剩下的那一只,也是一样,只不过精气神儿足了些。
他怒极,质问无果,便当着那只血鸦的面将另外两只从刑架上放下来,剥皮,抽筋,又将他们全身筋骨一根一根折断。
可是不管他做什么,最后那只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下场,自然与另外两只相同。
所以他纵得了三只血鸦,却连地宫图的影子都没抓到。
怎么甘心!
于是他将三只血肉模糊的血鸦送回大齐皇城,于子夜悬在皇城,只可惜,他没见着那个给他们收尸的人。
也就是血鸦主。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此生他便没有一日睡的安稳,总想着另外两只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如同他待那三只一般,将他剥皮抽筋,再一根根断了筋骨。
可等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两只血鸦没有出现。
出现的,却是血鸦主!
那是不是说,另外两只也死了?
可,他们是怎么死的呢?
好想知道!
“什么时辰了?”
魏观真敛尽思绪,低声问道。
“回公公,距离午正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你们都给杂家听好了,能抢活的抢活的,抢不到,就杀。”
“是!”
死士拱手,领命……
近午的寒山之巅,山风顺着崖壁往上卷,扑在人脸上,鼻尖微凉。
裴冽被粗麻绳牢牢绑在临近悬崖的老松树上,树干斑驳的树皮硌得他后背发僵。
旁边,卓允淮刻意打扮了一番。
他身上的玄色劲装并非平日惯穿的衣裳,布料是极少见的暗纹锦缎,在阳光下能看出细密云纹,领口与袖口的缝线整整齐齐,连腰封都系得一丝不苟。
腰封末端垂着的一枚银铃坠子,被崖风一吹,偶尔会发出细碎的声响。
清灵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