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走进执事院时,远远便看见古兰站在院内的老槐树下,雪影鹿温顺地立在她身侧,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素色的衣裙上,泛着柔和的光晕,他加快脚步走过去,两人目光相接,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了然,储物袋沉甸甸的坠感,以及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药香,都在诉说着此行的收获。
“都换好了?” 古兰率先开口,声音清浅如溪。
陈序点头道:“嗯,换到些合用的丹药。走吧,先去星辰峰。”
古兰应了一声,翻身上了雪影鹿,陈序则唤来等候在附近的赤云驹,灵驹见到主人,兴奋地刨了刨蹄子,鬃毛在阳光下泛着红铜色的光泽,两人一前一后,沿着万山谷外的山道缓缓向东行去,蹄声在寂静的谷中交织,如同谱写着一曲轻快的乐章。
出了万山谷的范围,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官道的边缘地带已是绿意渐浓,赤云驹与雪影鹿的速度渐渐加快,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草木的清香,沿途偶尔能见到云秀峰的外门弟子驾路过,见到陈序与古兰时,都会恭敬地行礼问好。
一路向东,越靠近云秀峰地界,灵气便越发浓郁,远远望去,云秀峰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盘踞在群山之中,这些年,陈序虽常年在外征战,却从未放松对星辰峰的经营,如今这里早已不是当年那处荒芜的小山头,而是成了祈原宗弟子们轮换修炼的福地。
过了云秀峰的外山门,二人一路向东行进,赤云驹与雪影鹿在山脚下放缓了脚步,前方的山道渐渐陡峭,两旁的林木愈发葱郁,空气中的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吸入一口都能让丹田内的灵力微微震颤,山道旁的石碑上,“星辰峰” 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是陈序当年亲手所刻,如今已被岁月打磨得愈发温润。
陈序勒住缰绳,望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峰顶,那里隐约可见亭台楼阁的轮廓,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不仅有灵气的清冽,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烟火气,想来是在这里生活的凡民正在生火做饭。
身旁的古兰轻轻抚摸着雪影鹿的鹿角,侧头看向陈序,眼底带着笑意:“多年未归,这里倒是愈发好了。”
陈序回望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是啊,多年未归,不知如今的星辰峰,又添了几分新貌。“
说罢,他轻轻夹了夹赤云驹的马腹,灵驹会意,发出一声轻嘶,雪影鹿紧随其后,蹄声踏在青石板上,清脆的声响在山谷间回荡,一步步靠近那片承载着他诸多过往的修行之地。
赤云驹的蹄铁叩击着星辰峰最后一级青石板,清脆的声响顺着山势往上蔓延,惊起几只栖息在松枝上的灵雀。
李力、李常兄弟俩正蹲在迎客亭旁擦拭兵器,听到动静抬头时,手中的麻布 “啪嗒” 掉在地上,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前,膝盖在石板上磕出轻响:“宗主?”
陈序翻身下马,指尖拂过赤云驹汗湿的脖颈,看着眼前这两个壮实不少的汉子,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李力手忙脚乱地捡起麻布,又觉得不妥,干脆往身后一扔,声音带着哭腔:“认得,怎么会不认得,只是……只是没想过宗主会这时候回来。” 李常已牵过雪影鹿往灵厩走,背影却明显在发颤,走到半路还差点被石阶绊倒。
沿着覆着薄霜的山道上行,两侧的都已开垦出新的良田,几个农妇正弯腰采摘晨露未曦的灵芽,见到陈序时,竹篮 “哐当” 落在地上,嫩绿的芽叶撒了一地,为首的农妇揉了揉眼睛,半晌才颤声喊道:“在宗主回来了。”
陈序笑着点头,脚步没停,这些凡民都是当年从荒原上迁来的,在星辰峰扎根已有十余年,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想来是她们正慌忙拾起竹篮,又或是朝着生活区奔走相告。
转过一道山弯,星辰别院的朱漆大门豁然撞入眼帘,门楣上 “星辰别院” 四个鎏金大字笔力遒劲,历经风雨洗礼,愈发显得古朴庄重。此刻大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院里传来的争执声,像是铁熊在训斥哪个弟子干活毛躁。
陈序抬手推开木门,“吱呀” 的声响刚起,院里的动静便戛然而止。
乌寒正站在回廊下指点弟子修剪紫藤,月白色劲装外罩着件玄色披风,听到门响回头时,手中的银剪 “当啷” 坠在青石地上,她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平日里总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僵在原处,过了足足三息,才猛地朝这边奔来,裙摆在石板上拖出细碎的声响,跑到离陈序三步远的地方,却又猛地顿住,双手紧紧攥着披风系带,指节泛白如玉石,喉间滚动了几下,才挤出一句:“阿序哥,古兰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