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
池云渊长剑直指南星倒下的方向,声音沙哑,金芒化作一道流光撞向敌阵,势不可挡。
韩三紧随其后,朴刀舞成浑圆的铁幕,刀光闪闪,将射来的毒针尽数挡开,毒修们的雾阵再次升起,墨绿色的雾气弥漫开来,腐蚀着他们的护体甲胄,发出滋滋的声响。
池云渊左臂被毒雾扫过,瞬间泛起黑紫色的斑块,毒素开始蔓延,他却像无知无觉般,长剑挑飞挡路的敌修,指尖不断弹出金符炸开,在雾阵中撕开临时的通路。
韩三在右侧掩护,朴刀与一名敌修的冰锥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震得虎口开裂,鲜血直流,他余光瞥见池云渊的伤势,情况危急,突然加速冲到前面,用后背硬生生扛住两道风刃,护体甲胄崩碎的同时,朴刀已劈开最后一道防线,打开了通路。
池云渊趁机俯身,左臂的黑紫已蔓延至肩头,他咬牙将南星的尸身揽入怀中,韩三则弯腰扛起南良生,两人背靠背往外突围。
敌修的攻击如暴雨般落下,密集而凶狠,池云渊用长剑护住两人的尸身,后背被冰锥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金芒灵力渐渐黯淡,快要支撑不住。
韩三的朴刀不知何时已脱手,他用手臂夹住南良生的尸身,另一只拳头砸碎最近的敌修头颅,指骨断裂的脆响混着闷哼声格外刺耳,却依旧没有停下。
当两人终于冲出敌阵,身后的作战八营已损失数百人,池云渊将南星的尸身小心放在地上,才发现自己的左臂已彻底失去知觉,黑紫色的毒纹正顺着血脉往心口爬。
韩三瘫坐在地,胸口塌陷了一片,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碎骨,却依旧死死按着南良生的尸身,生怕被追来的敌人夺走。
远处的厮杀声还在继续,战场依旧惨烈,池云渊望着怀中南星圆睁的双目,仿佛还在诉说着不甘,突然抬手抹去他脸上的血污,韩三从怀里掏出半截断裂的锁链,那是南良生最珍视的法器,此刻链环上还沾着他的血肉,带着余温,两人沉默地坐在尸身旁,任凭寒风吹过染血的战袍,周围修士的哀嚎声渐渐模糊,只剩下灵脉断裂的嗡鸣在耳边回荡,凄凉而悲壮。
法阵阵中枢的传讯符突然炸开,发出一声轻响,淡金色的符纸碎片溅在陈序手背,带着灵力灼烧的刺痛。
陈序按住震颤的符阵,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名浑身是血的修士便踉跄着冲进来,甲胄上的灵光已黯淡到几乎熄灭,显然经历了殊死搏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陈校尉,南星、南良生两位校尉战死…… 战死了……”
“什么?”
陈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指尖的灵力瞬间失控,周身气息紊乱,他一把揪住修士的衣襟,玄铁铠甲的边缘硌得对方锁骨生疼,情绪激动:“再说一遍!”
修士被陈序眼中的红血丝吓得一哆嗦,泪水混着血沫滚落,声音带着哭腔:“敌修的毒阵太突然了…… 猝不及防…… 还是池校尉与韩校尉拼死抢回二人的尸身…… 就在法阵西侧……”
陈序冲到法阵西侧时,池云渊正靠在岩壁上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伤口,左臂的黑紫毒纹已蔓延到心口,韩三跪在两具尸身前,后背的甲胄塌陷了一大片。
陈序脚步猛地顿住,靴底在冰面上擦出刺耳的声响,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落在南星蜷曲的手指和南良生断裂的锁链上,心中悲痛万分。
周围士卒、修士都屏住呼吸,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南星蜷曲的手指还保持着捏火符的姿势,仿佛下一刻就要再次祭出火焰,陈序伸手将那几根僵硬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指腹擦过指节上的厚茧,那是常年练剑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冷得像块冰,他忽然停住动作,喉结剧烈滚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像被血浸过,压抑着巨大的悲痛。
池云渊看着南良生断裂的锁链缠在陈序手腕上,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身子直打颤,每一声都带着血沫的腥气,没人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正死死攥着衣襟,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与泪水混作一处,又被寒气冻成暗红的冰珠,凝结着悲伤。
静静地将南星的尸身轻轻放平,陈序又去整理南良生凌乱的衣襟,他没有哭出声,只是泪水汹涌地砸在冰上,与池云渊、韩三的泪汇成一小片冰渍,映出三张扭曲的脸,写满了痛苦与愤怒。
陈序缓缓站起身,韩三咬碎了牙床,满口是血,池云渊的剑刃则映出三人通红的眼,充满了血丝,三人都没说话,只有灵阵外的厮杀声撞在岩壁上,又弹回来,裹着浓重的血腥味,像极了荒原葬礼上的沉默。
他们谁都没再看地上的尸身,只是望着敌阵的方向,眼神坚定而决绝,周身的灵力同时掀起狂澜,气势磅礴,将灵阵的冰面震出细密的裂纹,像极了此刻他们布满裂痕的心,虽伤痕累累,却依旧燃烧着复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