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目标观海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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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两旁的树林密得几乎不透阳光,参天古木的枝叶交错成穹顶,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偶尔有受惊的飞鸟扑棱着翅膀掠过,带起一阵簌簌的落叶,落在肩头冰凉。

陈序走在队伍中段,目光扫过身边沉默前行的修士,程子庚握着羽扇的手骨节分明,显然还在运功压制体内残留的毒气,沈月不时回头望向队伍后方,眼神里满是担忧,杜晖长老则走在最前方,长剑半出鞘,警惕地探查着四周的动静,他们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疲惫,却没人抱怨一句,只有脚步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在林间缓缓流淌。

风吹过林间,卷起地上的尘土,仿佛还在诉说着断云峰上那场惨烈的爆炸,那些消散的灵力、破碎的甲胄、凝固的鲜血,都成了无法磨灭的印记,而他们的脚步,却一刻不停地朝着幽冥海滩的方向迈去,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这场仗终究是要打个结果出来,没人能退缩。

林间小径比舆图标注的更显崎岖,枯枝败叶在脚下积了半尺厚,每一步都要陷下去寸许,稍不留神便会被暗藏的石棱绊倒,腐叶下的泥土湿润而粘稠,散发着淡淡的霉味,混杂着草木腐烂的气息,让人呼吸都觉得滞涩。

行至第三日午后,队伍忽然在一片沼泽边缘顿住,两名探修士卒走在最前,不慎踩碎水面漂浮的腐叶层,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半个身子便已陷进漆黑淤泥中,泥浆冰冷刺骨,顺着甲胄缝隙往里灌,黏住了衣襟与皮肉。他们越是挣扎,陷得越深,转瞬便没到胸口,脸上满是惊恐,却发不出呼救,淤泥已堵住了口鼻。

陈序眉峰一蹙,指尖灵力骤然暴涨,两道淡青色风刃凭空出现,精准斩在沼泽边缘老树根上,粗如儿臂的藤蔓被风刃卷成绳结,像两条灵蛇飞射而出,缠住两名修士的腰际,他低喝一声,灵力催动下,藤蔓猛地收紧,将两名修士硬生生拽出淤泥,乌黑色的沼泥顺着甲胄滴落,在地上积成一小滩,两人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呛出好几口带着腥气的泥水。

旋即陈序蹲在沼泽边,指尖凝起淡金色灵识,如同无形的探针,缓缓探入淤泥,水面腐叶被无形之力拨开,底下隐约可见一张泛着银光的细网,网丝细如发丝,却坚韧异常,上面流转着淡紫色符文,那是 “锁灵网”,微型 “禁锢阵” 的一种,专能禁锢修士灵力,一旦触碰,便会被符文反噬,灵力溃散。

程子庚走上前,拂过网丝的指尖泛起一层白霜。霜气所及之处,网丝上的符文顿时黯淡,像是被冻结了一般,他屈指一弹,三枚冰晶钉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钉在数十丈外的灌木丛中,几声闷响后,几只淬了黑气的羽箭坠落在地,箭簇上的幽光迅速熄灭。

这时,程子庚腰间佩扇突然嗡鸣着出鞘,扇身旋转如轮,将三支从斜后方射来的、淬着墨色毒液的弩箭磕飞,箭簇钉进古树树干,立刻冒出丝丝黑烟,树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显然毒性霸道至极,他足尖点在枝头,衣袂被林风掀起,目光锐利如鹰,五道黑影正顺着藤蔓往密林深处逃窜,黑色披风在枝叶间一闪而过,披风下摆绣着的墨鱼图腾泛着暗光,那是东极海修士的标志。

就在黑影逃遁的瞬间,杜晖长老足尖踏着林间雾气追去,速度快如闪电,灵力在身后拖出淡青色轨迹,像一道流星划破密林。

片刻后,林间传来几声闷响,夹杂着兵器碰撞与短促的惨叫,很快,杜晖长老便拖着两名被捆仙索缚住的黑衣人回来,那两人脖颈上的墨鱼图腾在灵识探照下微微发烫,皮肤泛着海修士特有的苍白色,显然是东极海的修士无疑。

队伍继续前行时,天色骤然暗沉,铅灰色云层从东南方向压来,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瞬间遮住了天光,林间刮起刺骨寒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头盔上,噼啪作响。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瓢泼大雨已倾盆而下,雨势之猛,仿佛要将整个山林都冲刷干净,本就湿滑的小路化作泥沼,不少士卒脚下打滑,背着的行囊渗出血水,被雨水泡得发胀,散发出淡淡的血腥。

程子庚跃上一块凸起的岩石,雨水顺着下颌线流淌,在下巴汇成水珠滴落,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十几盏避瘴灯,灵力注入后,幽蓝色的灯光在雨幕中摇曳,像一串挣扎的星火,灯盏悬在各队前方,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弥漫的湿气逼退三尺,让修士们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雨势最大时,队伍在一处狭窄山坳暂歇。陈序靠在岩壁上,目光望向东南方,透过雨幕缝隙,仿佛能看见远处海平面的轮廓,那里比天空更暗,有无数黑影在涌动,像是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杜晖长老走到他身边,指尖掐了个望气诀,眉头微蹙:“不对劲。”

他望向天际线处,浓郁的阴煞之气正缓缓翻涌,与海雾交织成一片灰黑色的屏障,寻常修士靠近便会被煞气侵蚀,心智大乱。

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雷鸣,像巨兽在低吼。雨幕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穿过密林而来,沙沙声被雨声掩盖,却逃不过修士敏锐的灵识。

杜晖长老抬手示意众人噤声,指尖按在剑柄上,雨水顺着剑鞘纹路蜿蜒而下,像一条银色小蛇,他灵识铺开,探查到数百丈外的密林里,十几道黑影正踏着雨水快速离去,身上散发着东极海修士特有的阴寒气息,显然是在追踪他们的踪迹。

正常情况下,天元境修士的灵识能探查到周身数里之内的微弱气息,可当下处于幽冥海滩的外围密林,天地元息乱如沸汤,丝丝缕缕都带着撕裂般的狂暴,那是灵脉破碎后残留的余波,也是大战前的天地预警,灵识探出去刚过里许便被搅得粉碎,别说数里之内的气息,就连身前的草木轮廓都模糊不清,仿佛被无形的泥沼死死困住,寸步难行。

第二日清晨,雨势终于停歇,阳光穿透云层,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泥地里的积水反射着微光,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清新,却洗不掉众人身上的疲惫。

不等队伍继续行进,一名传令修士匆匆赶来,手中握着一枚泛着灵光的传讯符, 是渔城行营传来的军令。

陈序将诸作战营校尉召集到一起,他简单说道:“目前渔城行营对幽冥海滩北侧的观海丘阵地的进攻,已经持续了半月时间,战事胶着。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从这里出发,穿过密林前面的盐沙地,占领观海丘以北六百里处的敌方营地,截断他们的退路,同时做好迎接溃兵冲击的准备。”

校尉们闻言,脸上都露出凝重之色,盐沙地地势开阔,无险可守,最易遭遇伏击,而溃兵冲击更是凶险,那些被逼到绝境的敌人,往往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战力,但没人退缩,经历了断云峰的惨烈,他们早已明白,这场战争里,唯有向前,才有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