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巴嫩
8年前的那个中东小巴黎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
伴随着大量巴勒斯坦难民的涌入,这个国家正迅速陷入动荡与不安之中。
在贝鲁特等地,黎巴嫩政府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这里完全是巴解组织的国中之国。
贝鲁特的午后阳光,像被撕碎的金箔,勉强穿透厚重的沙尘,落在难民营边缘那家破旧餐厅的玻璃窗上。
玻璃上布满污渍,把阳光切割成支离破碎的光斑,映在彼得罗夫深灰色的风衣上。
他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他后背紧紧贴着墙壁,这样能让他看清餐厅里的每一个动静。目光警惕地扫过餐厅里每一个角落——裹着头巾的妇女在角落低声交谈,几个男人端着咖啡杯,浑浊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兴奋,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味和劣质烟草的焦糊味,还夹杂着难民营特有的、挥之不去的尘土气息。
门被推开的瞬间,彼得罗夫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是穆罕默德,他的线人。穆罕默德穿着一件西装里面穿着长袍。
他左右张望了片刻,才快步走到彼得罗夫对面的座位坐下,
“一路上你们所有人都在庆祝,庆祝着发生在伦敦的恐怖袭击。”
彼得罗夫率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他的阿拉伯语中没有一丁点俄国口音。
穆罕默德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薄荷茶,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
“这很正常,”
他放下茶杯,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懑,
“在这里,每一个人对西方国家都是极度仇视的。你看看外面那些帐篷,看看那些孩子——他们从出生起就不知道家是什么样子。
在他们看来,正是西方国家对以色列的支持,才让他们背井离乡,沦为了难民。
而当他们从电视中看到——那些战士在全世界的面前向魔鬼发起进攻时,他们当然会为之欢呼,因为那是他们唯一能感受到的、对不公命运的反抗。”
彼得罗夫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么这次袭击和这里有关吗?”
他盯着穆罕默德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穆罕默德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肯定有一定的关联,”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说道: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发动的袭击,但是他们之中肯定有人曾经在这里接受过训练。”
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
“你我都很清楚,在贝鲁特的山谷之中有十几座训练营。那些训练营里每天都有人在接受训练,有的是基础的射击和格斗,有的则是爆破、暗杀和伪造证件。
他们有的人成为了巴解组织的军人,有的人则加入了各种各样的激进团体。伦敦的行动如此周密,执行者肯定接受过专业训练,这样的人,十有八九出自那些山谷里的训练营。”
彼得罗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因为那些营地的背后就有苏联的影子,而现在莫斯科所需要的就是撇清两者之间的联系。
“我想现在你最关心的问题应该是,到底是谁策划了这次成功的袭击?”穆罕默德看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彼得罗夫缓缓点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不仅仅是我关心,莫斯科也在密切关注这个问题。
你要知道,现在西方世界的怒火已经燃烧了起来。伦敦的恐怖袭击造成了上千人的伤亡,那些西方国家的领导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他们把目光投向这里,把贝鲁特当成恐怖主义的温床,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说道:
“可能是空袭,可能是地面部队的入侵,到时候,这里的一切都会化为焦土,尤其是sEA——我们都非常清楚,如果他们把目光投向这里,这里会发生什么?”
穆罕默德沉默了。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脸上的表情从愤懑转为凝重。
餐厅里的喧闹声似乎在这一刻远去了,只剩下两人之间压抑的沉默。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
“就目前来说,我并不清楚这里有没有组织直接参与策划这次袭击。那些训练营的归属太复杂了,有的属于法塔赫,有的属于某些组织,还有的甚至和叙利亚、埃及的情报机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盘根错节,很难理清。”
“我需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