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的针线匣子,她曾经在街上买的首饰盒,很喜欢的小小的杏木矮凳,上面还有她缝了两天的软垫,用了上好的黑红色绸缎,上面的牡丹花纹还是她费了一番心思才完整保留下来的。
“这位先生请坐,我们喝罐罐茶呢,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惯,一会儿饭熟了再吃饭。”说着,三娃笑问道,“你是要红糖还是冰糖?”
宋春雪带着鼻音问,“是红茶还是绿茶?”
“绿茶,”三娃认真解释,“我怕红茶喝了上火,春天干燥。”
“那就红糖,”她不太敢跟三娃对视太久,怕自己忍不住当面哭泣,“我也是西北人,小时候在庄狼县长大的。”
“听出来了,口音跟我们一模一样,”三娃好奇的看着她,“是你家里人都在这边吗?来到熟悉的地方,一切都跟辣椒一样往肺里钻吧?”
三娃说着说着,声音柔和温润,无限缅怀感慨,“当年我娘去世之后,我去李家庄子上,推开院门就忍不住嚎啕大哭,内子说我哭得跟牛一样,怎么哄都不成,”说到这儿,他笑着看向宋春雪,“我看若不是有外人在,你现在也差不多。”
“……”梅阳觑了一眼宋春雪,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虽然他是个男人,这会儿也忍不住想哭。
宋春雪咬住脸颊内侧,挤出笑容,“说的没错,回到故土,很多事儿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梅阳低头喝了口茶,差点烫掉舌头。
哎,造化弄人啊。
若是他,他肯定不管不顾,别的什么都不管了,先抱着儿子哭一场才好。
反正死一回也是死,死两回也是死,那都是身外之事,不能因为怕吓到孩子,就不敢跟他们相认。
不能因为怕他们再难过一次,非要以陌生人的身份重逢。
可转念一想,当父母的就是这么可笑,生怕给孩子多带来一丝麻烦。
只要他们过得好,自己多难过都可以忍,忍忍就过去了。
忍一忍,终归会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