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父亲的背影,在冰冷逻辑符号的侵蚀下,似乎也变得有些单薄。
来了,最关键的一步。
楚然能感觉到,思辨者的逻辑正在入侵书店的根基。书架上那些故事,那些英雄的悲歌、爱人的私语、凡人的挣扎,都在被“解构”。
英雄的牺牲,被解构成“为了族群延续的生物本能”。
恋人的誓言,被解构成“荷尔蒙驱动下的繁殖冲动”。
一切伟大的、渺小的、温暖的、悲伤的情感,都在被还原成冰冷、无趣的原始驱动力。
如果任由他继续下去,书店将不再是“故事”的殿堂,而是一个堆满“错误案例分析报告”的数据库。那样的书店,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思辨者的逻辑是完美的闭环。从纯粹理性的角度,无法反驳。
那么……
就不需要用逻辑去反驳。
楚然笑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凭空造物。
他只是任由那些冰冷的逻辑符号爬满这个概念空间,直到整个世界再度回归那种令人窒息的、纯粹的“理”。
思辨者的几何形态稳定下来,散发出胜利者的光芒。“结论:基于情感的‘意义’,逻辑上不成立。你的‘道’,存在无法修复的根本性悖论。”
他似乎在等待楚然的“道”崩溃,等待书店的核心权限向他敞开。
“你说的都对。”
楚然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从你的角度来看,一切都对。”
思辨者似乎有些“困惑”,他身上的几何图形流转出现了一丝不协调。
“但是,”楚然话锋一转,“你的‘完美宇宙’,那个没有错误、没有痛苦、纯粹逻辑的宇宙……它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让思辨者停顿了。
“‘用’?这是一个以‘目的’为前提的、充满功利性的、不纯粹的问题。‘存在’本身即是‘用’,无需外在目的。”思-辨者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
“是吗?”
楚然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这一次,他没有构建任何宏大的概念,比如“爱”、“正义”或者“希望”。那些东西太大了,太空泛了,反而容易被逻辑解构。
他构建的,是一个极其微小、极其具体、也极其“自私”的场景。
纯白、冰冷、充满逻辑符号的宇宙空间,如玻璃般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