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骨都侯忽然冷笑一声,用汉话高声喊道:“原来你就是阿尔赫烈娶下的汉妻!左将军,什么左将军?这草原之上除了伊洛徵,谁会认你这个左将军?你不如直接说,你是汉家公主的奴仆,那个被阿尔赫烈收入帐中的小侍女!哈哈!”
城楼之上发出阵阵讥笑。
萧明月抬手按住欲上前怒斥的霍家骑士,她望向城头,红唇轻启,出声似有千钧之力:“骨都侯,你弟弟死了。”
讥笑戛然而止。
宋言闻言蹙眉:“渺渺……”
萧明月却没有理会他,寒风吹红了眼眸,掌心染上的鲜血还有温度,她握紧拳头,冷冷再道:“十四王子的尸身,你还要吗?”
“你……你!”骨都侯终是反应过来,适才他们佯装陟兰究竟有何目的,原是弟弟死了!但他不愿相信,“我弟弟在哪?速速将我弟弟带来!”
萧明月已透露陟兰死讯,无法再隐瞒,很快,裴不了就让人将陟兰的尸首抬了过去。直到真的看到人,骨都侯哀嚎出声,痛喊弟弟的名字。其副将眺望楼下,反复瞧了多遍。
“你竟敢杀了我弟弟!”骨都侯热泪横洒,痛苦地捶着自己的胸口。
“我没有杀你弟弟。”萧明月见他如此悲痛,心中竟抒出一口气,她抬起剑又落在陟兰的尸身上,“但是现在,就难说了。”
“你,你要做什么!”骨都侯副将发声质问。
萧明月的剑尖划过陟兰的脸,那几分与阿尔赫烈的相似让她有些松动,她别开眼去,剑锋缓缓落在陟兰的胸口。
“墨州遭疫,生民倒悬,你非但不救援还趁机侵占夺城,这般丧心病狂的行径,果然是漠北蛮性。骨都侯,城池之事,我暂可不论,但汉家子民岂容尔等轻辱?我以大汉安宁公主女使的身份要求你即刻放了花玲珑与瓦瓦,若伤她们分毫,便是寻衅我汉,挑拨战端,你若敢犯天威,势必引火烧身。陟兰,就是你的下场。”
这汉女好强大的气魄!
那副将被震的哑了言,看向骨都侯。
骨都侯久居漠北南部,从未与汉军正面交锋过,对汉匈双方数年来交织的攻心暗战与沙场恶战一无所知,更不懂两军对峙的诸多规矩与底线。此次听闻屠耆提及墨州遭难,便动了趁虚侵占的心思。他只是想在阿克耶面前挣些颜面,急于上战场立下军功,好证明自己,谁知陟兰怎么就被杀了,一个汉室婢女也能威胁到自己的头上。
骨都侯气得双目赤红,一把揪住身边花玲珑的衣领,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怒声喝道:“你杀了我弟弟,还敢当着我的面侮辱他的尸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她丢下城楼!”
花玲珑被掐得喘不过气,脸色涨得通红,却依旧倔强地看着骨都侯,没有丝毫畏惧。
“萧明月!阿尔赫烈已死于我八兄刀下,没了这右将军当你的护命符,我看你在西境如何立足!你真当坐上乌州左将军之位,便无人敢逆?一个汉女罢了,空顶虚名,西境诸城邦谁会认你这外来者?你连阿尔赫烈三分能耐都不及,也配称左将军?现在,立刻将陟兰的尸身交还于我,否则,我倒要看看,是你这左将军先死,还是你护不住的人先赴黄泉!”
骨都侯这番话,虽满是叫嚣却未构成实质威胁,反倒无意间泄露了要害。萧明月彻底掌握关键,陟兰于他而言,何止重要,其尸身竟也看得如同性命一般要紧。这一致命软肋,已然被她稳稳拿捏。
骨都侯确实有些心乱,他收紧双手,花玲珑的脸越来越红。
瓦瓦见状跪在骨都侯脚下求饶,被一脚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