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车警至少六英尺往上,通过车厢与车廊的连接处要低头那样的高大。
常色警服鼓鼓囊囊,敞开的领口露出黑黢黢相互纠缠的毛发。脸上的皮肤粗糙,疤痕随着时间流逝变浅,细看还是能闻见一丝惨烈气息。
这是个有本事的人——鲁伯特第一眼就瞧得出来。
有本事,但粗鲁无礼。
他带着一身酒味闯进来,也不先和车厢里的贵客打招呼,大喇喇地直入正题:
“有人丢了东西,几位。这才害得你们要到餐车去。”
“我看‘害’我们的人并非失物者,先生。您该有点最基本的礼貌。”西奥多不满起身,站起来时,远比那车警壮实的多——这让他背后的姑娘悄悄勾起了嘴角。
谁不喜欢里的情节呢?
“那玩意儿倘若能给我的工作添砖加瓦,我明天就找个老师——它不会永远只给我添麻烦吧?”巡车警拍了拍裤线,手臂上移时擦碰衣角,露出腰间的枪套。
“我猜你们打伦敦来,是不是?那儿的人颈椎多有问题…巧了,丢东西的也是个伦敦人。”
“很遗憾,我只能拒绝您了——也替我的两个朋友拒绝,先生。您没有资格在大庭广众下审判我们的道德和灵魂。”西奥多沉声回应。
任何一个体面人都不愿意,遑论坐在顶级车厢里的。没人愿意在臭烘烘的餐车里被一群连衣服都不成套的人盯着,一言一语地回答巡车警的问题——他们没有盗窃,也绝不能被怀疑有盗窃的嫌疑。
“这可由不得您。”
巡车警咋舌,歪头越过他,看向另一边的黑发青年。
一车厢的…
漂亮人物。
这可麻烦了。
“…嗯…只会耽误十分钟。”
他额外‘开恩’补了一句。
若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这绝对算得上‘开恩’了——在车上遇见这样的麻烦,巡车警无疑权力最大:他有资格让每个车厢里的蠢货乖乖到他指定的地方去…
除了女士的搜身环节外,他几乎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当然。
同样也要承担‘为所欲为’的代价。
譬如下等车厢和上等车厢的代价就天差地别。
好在他本人还算正派。
只要这伙‘少爷小姐’听话,和他到餐车去谈上几句,这件事儿就算了结——巡车警也心里清楚,不可能是这些人偷了东西。
看看打扮吧。
哪怕瞎子都能闻见房间里充斥的黄金气味。
“我看,我们还是去一趟。”
罗兰轻声对哈莉妲说道,边说边起身,接过女仆递来的手杖。
西奥多看了眼罗兰:难得这先生‘稳重’一回…
要么,就到餐车去讲几句,省得后半路再被这伙粗人找麻烦。
他还在思考如何说服鲁伯特,却见姑娘早搭上披肩,施施然站到了背后。
“我想我乐意为自己的尊严和姓氏讲上几句,但我也不得不说,先生,这怀疑足够写成一部滑稽剧了。”
“我个人对您几位的道德和灵魂没什么兴趣…我保证。”巡车警咧开嘴,眼睛却不在鲁伯特脸上过多停留——这让西奥多对他的感官有了微末提升。
四人依次穿过长长的车厢。
先要离开最顶级的这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