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倏忽,宫中剧变已过几日。
这日上午,天气晴朗。
立夏后走在阳光
曲园街,勇毅侯府。
徐载靖和大姐夫顾廷煜并肩迈上了游廊。
“小虞医官说,短短不到两日,先是心腹惨死,再是儿女尽丧,又硬熬了大半日,心神受到连番打击。”
“这般情况,没有疯掉便十分幸运了。”
徐载靖说完,很是感叹的摇着头。
开始蓄须的顾廷煜轻轻颔首后,怅然的看着徐家院子里的风景,道:“自打我记事,姨妈她就经常来看我!不是带好吃的,就是带好玩儿的。”
“小五,你知道么?我那扶摇院的库房里有一根小金枪。”
徐载靖闻言一愣,笑道:“小金枪?是和二郎御赐的那柄一样的?”
顾廷煜摇头,伸手比量了一下:“就这么长!只有御赐的那柄长枪的一半。”
“哦!”
说完,徐载靖看着自家姐夫静待下文。
“那时我还小,身体也不好,姨妈她不过是看到了我看父亲练枪时的眼神,就让人给我做了一根。”
“小五,你是不知道,当我拿到那个礼物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高兴。”
“我拿着那杆小枪,就感觉自己将来一定能和父亲一样驰骋疆场,为国建功!”
“那时,握着那杆小枪,再苦的药我都能忍着喝光!可”
可他万万没想到,外祖家的亲人们,居然会害他。
顾廷煜自嘲的摇了下头:“不说那些扫兴的事儿了!”
说着,顾廷煜意外的看着徐载靖道:“小五,你干嘛这么看我?”
徐载靖笑了笑:“就是没想到姐夫你小时候的事情,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嗯!姨妈她以后”顾廷煜看着徐载靖问道。
徐载靖道:“姐夫,京中人多眼杂!咱家在京郊有几个田庄,风景还不错!所以我就想着让我师父他去田庄上.”
“也好!”顾廷煜颔首:“我是实在没想到,姨妈年轻时居然还经历过那些事。”
“说起来,琼林宴后就该给今科进士授官的,但.等忙过了这几日,京中白事稍歇,想来就可以了。”
顾廷煜说完,徐载靖点头附和。
之前京中大乱,不论是宫中禁卫内官,还是士卒百姓都死伤颇多,尤其是汴京东南那片,几乎是家家挂白。
“东南边的房子也损毁了很多,陛下采纳小五你的建议,到时户部会拨些钱出来,帮着百姓恢复一二。”
“此事,由殿下监工。”
“姐夫,那京中的几家王侯高门是如何处置的?”
顾廷煜沉吟片刻:“荆王数罪并罚,赐死!潭王从逆,赐死!邕王.”
看着徐载靖好奇的表情,顾廷煜道:“邕王妃将所有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邕王以及儿女免死,被废为庶人。”
“谭家,秦家,田家满门皆斩!韩家贬国公爵位为子爵,停俸三年、富安侯、中山侯两家也是停俸三年,被陛下怒斥后罚金五万两。”
徐载靖道:“卫家和沙家居然没有被褫夺爵位?”
“和谋逆贼子走的近的,乃是这两家的小房旁支子弟!而且当日在金明池中,富安侯和中山侯也都在大龙楼船之上。”
“那甘家呢?”徐载靖问道。
顾廷煜叹了口气:“满门皆斩!而且,其麾下职位在队将及以上,曾经共事三年以上的所有军将武官,皆保留俸禄品阶,但不能继续带兵。”
“除了拽厥家,之前的白高降臣,也因家中子弟涉足其中,被取消了全部的俸禄待遇。”
说着话,两人继续朝外院走去。
看到两人来到二门,
在门口侍立的有庆,赶忙朝着跑马场方向招了招手。
很快,
顾廷煜的坐骑便被牵了过来。
几人一起走到徐家大门口,顾廷煜翻身上马后看着徐载靖,道:“下午我差人送些东西来,到时小五你让人带着去庄子上。”
“好。”徐载靖点头道。
目送顾廷煜等人的身影远去后,徐载靖转身朝院内走去。
走了两步后,徐载靖又转身去了跑马场。
徐家跑马场中,围栏里的几匹良驹在悠闲的散着步,不时的小步几下。
旁边依旧是见了无数次的小木屋。
走到小木屋前,徐载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自家师父的被褥、鞋靴等生活用品还在,但少有离开木屋的那个人却不在这里了。
在屋内待了一会儿后,徐载靖走了出去。
汴京西郊,
徐家田庄,
一座种着树木的矮山上,
青云扶着殷伯,花清搀着秦衍雯,身后跟着披麻戴孝的两个孩子,还有几个抬着筐的仆妇,走在山坡上。
走了一会儿后,
青云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立着石碑的新土堆,道:“到了!”
祭拜焚烧纸钱时,殷伯一边烧纸一边念念有词的说道:“本以为离了我,老兄弟你能安稳的过日子。”
“可没想到,最后居然你还是为了我家的事情,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九死一生后,没让你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说着,殷伯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神色呆滞的秦衍雯,表情变化不大,但看着墓碑上的‘向吉安’三个字,她眼中还是蓄满了泪水。
说着,殷伯又将酒水倒进碗里,洒在了墓碑前:“放心吧!有我在,你们的孩子定能穿暖吃饱!以后也会有一份前程。”
阳光下,纸钱被烧为灰烬后,随着火焰朝着天空飞着。
兴国坊,
齐国公府,
后院书房中,光线明亮,熏香袅袅。
门口,
不为快步走了进来,看着书桌后的齐衡道:“公子,国公爷和郡主娘娘回来了。”
齐衡闻言,赶忙放下书本,起身后朝书房外走去。
还没到齐家二门,齐衡就看到父母一起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