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托马斯住处的餐厅里弥漫着新烤面包和煎香肠的香气,托马斯和帕维尔正坐在那张新买的木桌旁享用早餐。
窗外,布德维斯城在经历了一夜沉寂后,正缓缓苏醒,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帕维尔手边摊开着一份还带着油墨味的《布德维斯城纪事报》,头版头条赫然便是霍真普洛兹在昨晚欢迎晚宴上的讲话全文。
年轻的爵士一手拿着面包,另一只手却握着一支蘸水笔,在一个皮质封面的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神情专注,仿佛在抄录什么重要的文书。
托马斯瞥了他一眼,拿起玻璃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牛奶,不以为然地说:“那些官面上的套话,记它做什么?”
“就像往水里加了点牛奶,看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落到实处还不知道有多少水分。”
他在韦森公国的官僚体系里浸淫多年,这样的场面话不知道说了多少,对这种公开场合的发言早已养成习惯性地吐槽,认为它们还不如餐厅烤猪蹄碟子里装饰用的红茄花,至少红茄花还能吃。
帕维尔没有抬头,笔尖依旧在纸上沙沙移动,直到写完一个段落,才放下笔。
他收好笔记本,拿过一片面包时说:“托马斯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
“但我认为,这些‘套话’,在某些时候,是有其道理的。”
他在面包上涂抹果酱后吃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发号施令,最担心的就是被
“套话里的用词,虽然听起来不够生动,但它们能非常准确地表达出复杂的意图,避免了因为使用过于生活化或者个性化的语言,导致听众产生过度和不必要的解读甚至误解。”
“尤其是在阐述一个庞大计划的时候,使用这种经过精炼的,相对固定的表述方式,就像军队中使用标准口令一样,能够确保信息在传递过程中不失真,让所有参与者——无论是投资者、合作方还是本地官员——都能基于同一套清晰的概念进行理解和讨论。”
“这本身就是一种效率。”
托马斯有些讶异地看了帕维尔一眼。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军校生,看待问题的角度如此……制度化。
他不得不承认,这番话有其道理。
在韦森公国,公文和重要演讲也强调用词的规范与准确,只是他内心深处对形式主义的厌恶,让他时常对此感到不耐烦。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年轻人争论,便拿起一根烤香肠,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好了,我说不过你这位未来的将军。”
“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昨天在宴会厅见到雷娅夫人时,似乎并不陌生。”
“你以前就认识她?”
帕维尔咽
“梅茨格男爵,也就是雷娅夫人的丈夫,现在在我们军校担任总教官,教授战术课程。”
“总教官为人严厉,不苟言笑,但和我挺说得来,曾几次邀请我去他的庄园参加小型聚会,就在那时认识了雷娅夫人。”
“她是一位非常……嗯,有魄力和见识的女士。”
“我曾在一次沙龙中看到她和凯蒂夫人争论一些问题,有理有据,而且气势上不落下风。”
他的语气中带着对师长的尊敬。
“原来如此,”托马斯点了点头,“我只是听说过他们夫妇,没想到雷娅夫人能和凯蒂夫人旗鼓相当,凯蒂夫人的父亲可是理查德纳尔大师啊,她自己在内海黑道上也是大姐般的人物。”
帕维尔对凯蒂在黑道上的事并不知晓,只知道她是造纸行业的女王和有名的诗人,虽然好奇但也不好问太多,免得惹来祸事。
他笑着转移话题:“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认识霍真普洛兹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