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局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砸在方大海混乱的神经上,让他从那片由震惊和悲痛构筑的、令人窒息的深渊中猛地挣扎着清醒了一些。他起身弯腰将自己摔倒的椅子,扶了起来,然而,他坐下了。
方大海身体却像一尊即将喷发的火山,那双布满了蛛网般血丝的眼睛,此刻变成了两颗燃烧的炭火,越过桌面的距离,死死地、一动不动地钉在王伟利那张模糊的照片上,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薄薄的相纸,将那个凶手的五官、轮廓、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一笔一划地、用血和火,深深地镂刻进自己的骨头里,融入自己的血液中。
“徐局说得对!”田光的声音像是一块被砂纸反复打磨过的破锣,嘶哑,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决绝坚定。
“方队,”他哽咽着,却努力让自己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们这次过来,不是为了哭的,就是为了抓凶手!”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桌面上的水杯跟着跳了一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不把王伟利,不把这帮杂种缉拿归案,”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们没脸回去!没脸去见张队的老婆孩子!更没脸去见咱们支队那些天天盼着消息的兄弟们!”
这番话像是一剂强心针,也像是一把盐,狠狠撒在了方大海的伤口上。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冰冷而尖锐,仿佛吸进了一把碎玻璃,让他的肺部一阵抽痛。
方大海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照片上挪开,转向田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进入一个警察应有的状态。
田光也同样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抬手指着那张已经被方大海的目光灼烧得仿佛要卷曲起来的主犯照片,眼神中的仇恨浓烈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这个人,”他一字一顿地介绍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意,“他叫王伟利,我们查了他的户籍,根子就在你们江城!”
“王伟利……”方大海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舌尖仿佛尝到了铁锈的腥味。
“他在我们闽南那边,”田光继续说着,语速开始加快,压抑的愤怒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开设地下赌场,专门坑害那些做小生意的老板;放高利贷,利滚利,把人往死路上逼;还拉拢了一帮亡命徒,暴力收保护费,但凡有不给的,轻则打断腿,重则家破人亡!简直是无恶不作!”
田光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方大海的心上,让他对照片上那个男人的恨意层层叠加。
“而且,”田光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也更显阴冷,“根据我们后期掌握的情况,这家伙还涉嫌贩卖 d 品!从境外走私进来,再分销出去,祸害了不知道多少家庭!这家伙,可以说是五毒俱全,罪大恶极!”
方大海一边死死盯着王伟利那张透着凶悍和狡猾的脸,一边听着田光的叙述,拳头捏得发白。
田光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将另外两张照片也推到桌子中央,照片在桌面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的手指点在照片上,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这两个,是王伟利的左膀右臂,跟他形影不离。”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可以说,这三个人就是一个铁三角,缺一不可!”
“这个,”他指着一个面相凶恶、身材壮实的男子,那人照片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脖子上还纹着一只下山虎,“叫刘瑞,外号。”
“这家伙身高一米八五,体重至少九十公斤,全是肌肉!”田光咬牙切齿地说,“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畜生十六岁就进过少管所,出来后更是无法无天!”
“他是王伟利身边最得力的打手,心狠手辣到什么程度?”田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有一次,一个欠债的人跑路了,他直接带人去债主家里,当着人家老婆孩子的面,活活把人一只手的手指全剁了!”
“不是一次性把手指全都剁下来,是分十次,一根一根剁下来的!”
“砍人、杀人的脏活累活基本都是他干,身上背着不止一条人命!”田光重重地敲了敲照片,“我们查到的就有五起命案跟他有关,但这畜生狡猾得很,每次都能逃脱法律制裁!”
他又指向另一个看起来略显精瘦、眼神闪烁的男子,那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但眼神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这个,叫阚玉衡,外号。”
“别看这家伙长得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比还要危险!”田光的语气充满了厌恶,“这家伙早年在境外混过,见多识广,手段毒辣!”
“他是王伟利的狗头军师,一肚子坏水,狡猾多疑得像条泥鳅!”田光继续说道,“王伟利的赌场怎么开、高利贷怎么放、保护费怎么收,基本都是他在出谋划策!”
“而且这家伙特别谨慎,从来不亲自动手,都是在背后指挥!”田光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我们想抓他的把柄,难度比抓王伟利本人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