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已经太迟了。
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如同爆豆般密集响起,伴随着契丹骑兵们凄厉的惨叫。战马嘶鸣,人仰马翻,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数个细小的创口中迸射出来,将大片雪地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仅仅这一击,便有超过三十名契丹骑兵连同他们的战马,被这恐怖的“花雨”射成了筛子,当场毙命!
直到此时,莲柔的身形才如同羽毛般缓缓飘落,足尖轻轻点在一匹无主的战马背上,白色的裘衣洁净如新,只有那双冷冽的棕色眼眸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着方才那惊天动地的攻击并非幻觉。
“妖女!她是妖女!!”
“快跑啊!”
“快跑啊!!”
………
剩余的契丹骑兵彻底被吓破了胆,他们纵横草原,何曾见过如此诡异而恐怖的杀人手段?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幸存的两百多名契丹狼骑再也顾不得什么财物,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拼命调转马头,向着四面八方亡命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也就在这时,一直静立掠阵的师妃暄动了。
身形一晃,便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一个正在逃窜的契丹骑兵身后,纤纤玉指看似随意地在其背心轻轻一点。
那名契丹骑兵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只是浑身一震,眼中神采瞬间黯淡,直接从马背上栽落下去,气息全无。
师妃暄的身影如同鬼魅,在混乱溃逃的契丹骑兵中闪烁不定。她的“鸟渡术”已臻化境,速度之快,在场无人能看清她的移动轨迹。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记看似轻柔的掌击或指拂,而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名契丹骑兵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般无声无息地坠马身亡。
她并非嗜杀之人,但易华伟的命令是“掠阵”,即是清除所有可能逃脱的敌人。而且,这些契丹人方才屠戮商队时的凶残,她也看在眼里,心中并无多少怜悯。
然而,契丹人毕竟人数众多,且是四散奔逃,即便有师妃暄剑气阻拦,依旧有数十骑凭借马速和运气,冲出了百余丈外,眼看就要消失在丘陵之后。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未动的易华伟,终于再次有了动作。
没有看向那些逃亡的契丹人,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对着那数十骑逃亡的方向,轻轻一握。
就在他五指虚握的刹那,以他为中心,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恐怖意念,如同水波般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了方圆十数丈、乃至更远的所有空间!
那些正在亡命狂奔的契丹骑兵,包括那些被师妃暄剑气所伤倒地未死的,以及更远处一些刚刚爬起来想继续跑的,在同一时刻,动作猛地一僵!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在同一瞬间,精准地攥住了他们鲜活跳动的心脏!
“噗!”
“呃……”
“嗬……”
一连串沉闷的、仿佛体内什么东西爆裂开来的轻微声响,混杂着短促而痛苦的闷哼,在空旷的荒原上几乎微不可闻。
然后,这近百名契丹骑兵,无论骑在马上还是倒在地上的,就如同被同时抽走了所有生命力,眼神瞬间黯淡、涣散,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再无声息。
他们的外表没有任何伤痕,但若是有人此刻剖开他们的胸膛,便会发现,他们的心脉,已然被一股霸道绝伦的力量尽数震断!
隔空十数丈,一念决生死!
这便是易华伟如今“生灭由心”境界的恐怖之处。对他而言,这些普通的契丹骑兵,与草芥并无区别,抹去他们的生机,并不比拂去衣角的灰尘困难多少。
原本喊杀震天、混乱不堪的营地,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彻底陷入了死寂。
寒风依旧呼啸,卷动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雪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有商队护卫的,有契丹狼骑的。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三百余名凶悍的契丹狼骑,包括那名不可一世的头领,尽数伏诛!满地狼藉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短暂却极度震撼的杀戮。
商队幸存的人们,包括安禄山在内,全都如同泥塑木雕般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看着那个缓缓从马背上飘落,整理着裙摆的莲柔,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已回到原处,气息平稳的师妃暄,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个自始至终都站在场中央,连衣角都未曾乱过一分的青衫男子身上。
恐惧、敬畏、难以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充斥在他们的心头。
安禄山猛地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冲到易华伟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地哭喊道:
“仙人!您是仙人!您既有如此神通,为何……为何不早些出手啊?!如果您早些出手,石陀勒他们……他们就不会死了!我的商队也不会……不会损失如此惨重啊!!!”
安禄山的哭声充满了悲痛、不解,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眼睁睁看着忠诚的部下和庞大的财富在眼前毁灭,这种打击几乎让他崩溃。
易华伟的视线落在了安禄山身上,那目光依旧平淡,没有丝毫因为安禄山的哭诉而产生波动,只是淡淡地开口:
“首先,本座的食宿已经付过费,其次,本座也没有出手的义务,最主要的是,我不喜欢‘安禄山’这个名字。”
说完这句话,易华伟便不再看瘫软在地的安禄山,转身朝着漠南的方向缓步而行。
莲柔收起冷月刀,快步跟上,乖巧地落后他半步。师妃暄也默然无语,静静地随行在另一侧。
三人就这样,在商队幸存者复杂无比的目光注视下,踏过满地的契丹人尸体和凝固的鲜血,身影渐渐融入荒原的苍茫暮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营地和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人们。
安禄山呆呆地跪在冰冷的雪地上,看着那三个身影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周围惨烈的景象,易华伟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我不喜欢‘安禄山’这个名字……”
安禄山打了个寒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心底深处弥漫开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