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成基命家里的争论一样,韩爌收到成基命的消息后,同样陷入犹豫。
皇帝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其实却击中了要害:
那就是东林党人要名!
他们不能像阉党那样寡廉鲜耻,很多阉党能做的事情,他们都不能做——
阮大铖因为争夺官位投靠阉党,直到现在还被东林党人抨击。
如果成基命为了大学士一职和东林党划清界限,绝对会被人骂得灰头土脸。
韩爌已经能想到成基命的为难,知道这个选择绝对不容易:
『若是靖之发表声明,和东林党断绝关系。以后定然会有人骂他卖友求荣,和吾等的关系不会像之前那样密切。』
『但是不发表声明的话,又坐实了结党——』
『若是真的没有结党营私,为何连发表声明都不愿意?』
『这可真是两难,无论哪个选择都不容易。』
作为被平台拜相的首辅,韩爌知道成基命把这个消息送过来,已经很不容易。
面对大学士的诱惑,不是谁都能够保持定力。
在当今皇帝调整内阁制度后,大学士已经和先前截然不同。
不但有宣麻拜相的荣耀,还有独立票拟等权力。
只要做得不太差,致仕后还能拿到男爵、子爵等爵位。
这么大的荣耀和实利,韩爌觉得成基命肯请示自己,已经足够坚定——
换做是他,有了入阁拜相的机会一定会抓住,而非让其他人决断。
所以他的选择同样要慎重,必须要考虑成基命的利益。
只是,想要考虑这一点,那又谈何容易:
『什么样的荣耀,能比得上拜相?』
『什么样的实利,能比得上爵位?』
『我若让靖之站在东林立场上拒发声明,该拿什么东西补偿他们?』
想着成基命的姻亲,还有他的儿女。
韩爌知道成基命就算现在坚定,以后也定然会改变主意。
所以他对成基命派来的人只回个“知道了”,让成基命自己拿主意。
——
此时,成府之中,争论已变得白热化。
成克巩向大哥道:
“兄长,名声固然重要,却也要看实利。”
“父亲入阁拜相谁的实利最多,还不是你这个嫡长子。”
“若是父亲被封子爵甚至伯爵,将来是谁继承爵位?”
这番话已经够直白了,成克延只能哑口不语。
成克巩这番话说得没错,成基命若是被封爵的话,按照朝廷的继承礼法,一定是他这个嫡长子一系继承爵位。
这种情况下他还劝父亲为名声考虑,简直是愚不可及。
只是让父亲不顾清名和东林党划清界限,这样的话他又说不出来。
所以他只能沉默,不再表示反对。
成基命见大儿子沉默,三儿子又是这个态度,一时间有话也说不出来: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他的家人都认为机会不能错过。只是有的人明说,有的人没有说出来。
再闹下去,只怕他的儿媳妇、孙子,都会过来哭闹,请求他和东林党划清界限,登上大学士之位。
正在这样想着,忽有门房来报,他的女儿和女婿上门,就连亲家公黄立极也过来了。
成基命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多半和大学士的事情有关。黄立极这时登门,一定是劝自己听从皇帝意见。
但他却不能不起身迎接,总不能连亲家公都避而不见。
见到这种情况,成克巩当即安排,让成家的其他亲戚同样上门。相信在这些人的劝说下,父亲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断。
成基命还不知道这件事是儿子安排,他在见到黄立极后,客气道:
“亲家翁,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就登门了。”
“也不先下拜帖,让我好好准备。”
黄立极笑着说道:
“我若下了拜帖,你会出来见吗?”
“现在是不是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做?”
成基命闻言苦笑,说了一下家里的争吵,叹气道:
“早知这个样子,我就不该来京任职。”
“一直留在家里,也没这么多事。”
黄立极哈哈一笑,指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