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念安是她的亲生骨肉,往日里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这几日却像是换了个人。
方才见柳清雅不由分说地掌掴李念安,李牧之下意识便要现身阻拦。
幸而李念安出言及时,他意识到他此刻尚在讳言鸟的遮掩之下。
若是在此时暴露了隐身之能,只怕会逼得柳清雅狗急跳墙,做出更不可收拾的事来。
他只得强压怒火,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
好在李文李武始终守在门外,见情形不对立即入内阻拦。
李牧之本想好生陪两个孩子用顿午膳,这番温情却被柳清雅彻底搅乱。
李文李武见李念安脸上又添新伤,当即单膝跪地请罪:
“属下护卫不力,请大少爷责罚。”
若在从前,李念安定要好生折辱他们一番出气。
但经历这许多事后,他性子已变了许多,只淡淡道:
“母亲要打我,你们确实拦不住。但护卫不力也是事实,便罚你们半月月钱,以儆效尤。
你们继续在门口守着吧”
李文李武应道:
“是。”
李念安低头整了整衣袍,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李牧之隐身的方向,对李毓温声道:
“毓儿,今日不能陪你用膳了。待来日得空,兄长再补偿你。”
说罢,他转身朝着柳清雅离去的方向走去。
日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那尚带着掌印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倔强。
望着李念安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廊庑尽头,李毓心头泛起一阵细密的酸楚。
因着母亲陆婉婉的死,他原是迁怒于这位兄长的。本想着待柳清雅伏诛后,与李念安做个表面兄弟便也罢了,只要对方不来招惹,自己也不会主动为难。
可这几日李念安处处相护——从学堂里的挺身而出,到方才挡在他身前的决绝,都让李毓冷硬的心渐渐软化。
待李文李武退至门外守候,李毓望着窗外斑驳的日影,轻声道:
“我想去看看他。”
这声低语如羽毛般落在寂静的书房里。
旋即他提高声量朝门外道:
“李文,去厨房传话,午膳暂缓。
我要等兄长回来一同用膳。”
稍作停顿,又补充道:
“李武守好院门,除兄长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李文李武对视一眼,正欲劝阻,却听得屋内又传来稚嫩却坚定的声音:
“案上还有糕点,我暂且不饿。”
两个孩子终究是主子。
李文李武只得齐声应道:
“属下遵命。”
李文转身往厨房方向走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李武则如青松般立在院门前,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
书房内,李毓静静坐在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青瓷碟中精致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