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如法炮制，那草偶便化作李念安与李毓的模样端坐书案前，连执卷的姿态都分毫不差。
将两个孩子重新拢入讳言鸟的莹白光晕中，李牧之垂眸看向他们：
“安儿，毓儿，可觉着饿了？”
他素来不重口腹之欲，往日总有婉婉在旁提醒用膳，如今才惊觉已近正午，两个孩子还粒米未进。
李毓虽腹中空空，却仍乖巧应道：
“孩儿不饿，父亲且先忙正事。晚些用些点心便是。”
李念安也跟着点头，将到了嘴边的饿字咽了回去。
望着两个孩子懂事的神情，李牧之心头蓦地一软。
他们终究还是稚龄孩童，自己怎能总以成人的标准相待？
“先用膳罢。”
他声音不觉放柔，他道：
“让李文传膳，或是……为父带你们去醉仙楼可好？”
李念安眸中顿时漾开惊喜的涟漪。
他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温和的神情——那总是停留在李毓身上的专注凝视，此刻正真切地落在他眼中。
原来被父亲这般注视着，心头会泛起这般酸涩的暖意。
他忽然明白，从前那些荒唐行径里，藏着多少求而不得的期盼。
李毓终究年岁尚小，此刻腹中饥鸣难耐，便轻声道：
“那便先用膳吧。”
他原想说在府中用膳即可，但抬眼瞧见李念安眸中闪烁的期待，话到唇边又改了口：
“去醉仙楼可好？”
听闻“醉仙楼”三字，李念安眼中乍现喜色，可随即神色一凛。
他忽然想起今日才将婉姨娘下葬，此刻若去酒楼用膳，实在有违礼数。
李毓年幼不知其中忌讳，自己与父亲却断不该如此。
“还是在府中用膳罢。”
李念安垂眸整理衣袖，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持重，他道：
“今日……不宜去醉仙楼。”
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刻意压低的嗓音里，藏着这个年纪少有的克制。
李牧之静立一旁，将两个孩子这番互动尽收眼底，心底悄然泛起一丝温煦的涟漪。
安儿会为毓儿训诫下人，毓儿也愿为安儿破例，这般情谊，恰如初春融雪，虽细微却真切。
“那便在府中用膳罢。”
他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和，他道：
“毓儿，去吩咐李文传膳。
今日虽不宜荤腥，但让厨房备一份蜜藕无妨。”
李毓闻言立即领命：
“是。”
李牧之原打算继续携两个孩子探查柳清雅的动向，但转念思及石像尚在昏睡，杨嬷嬷又重伤卧床，单凭柳清雅一人，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既如此，此刻暂缓计划，好生陪两个孩子用膳倒也无妨。
他广袖轻拂，将两具草编人偶收入袖中。
随着讳言鸟的光晕远离，李念安与李毓的身影重新显现在书房里。
出了讳言鸟的光圈，李毓走去，边走边道：
“李文，我饿了，你让厨房…………”
望着幼子快步离去的身影，李牧之的目光又落回李念安身上。